沒想到讓自己重返Blog一開文竟是幾年前錯過的《第九禁區》,當時因為囫圇吞棗地大量看片,再加上寫《第九禁區》的影評不多,且預告片弄得像《科洛弗檔案》那樣神秘(簡言之有看沒有懂),使這部片如遺珠之憾被我錯過了。現今正逢學運、反核期間,再點開此片來看便特別有感觸,透過導演意有所指的安排和充滿暗示性的喻意,忽然覺得銀幕上的那個世界其實離我們的生活並不遠。
得說看這部科幻片的過程並不是太令人愉快,此話並不是指片中有大把血漿亂噴,而是藉由人類欺壓外星人(蝦怪)的種種惡行,將整個環境營造得很「寫實」,當人們為惡的不自覺施暴在看起來不像「外星人」的身上時,更是讓人難以逼視。這個切入觀點的確相當特別,回想一下大銀幕上看過的外星人,如果不是很友善成為人類的朋友,要不然就是侵占/毀滅地球路線,還真沒見過大量外星人湧入地球,還如刀俎魚肉般任人宰割,因此如果沒有先弄清楚這部片的定位和名堂,而誤以為是外星人大戰地球的爽片,看完後恐會大失所望。
《District 9》的宣傳海報還滿有意思的(讓人想起以前歧視華人而弄出「X人與狗不得出入」)。說及「District 9」,人類設立此區來管理收納這群突然拜訪地球的異客,還因他們不同於人的外表,以充滿歧視性的字眼「蝦怪」稱呼他們(種族歧視發生時,語言就可見一斑),並用蝦怪愛吃的貓食來欺騙他們手中擁有的強大武器,而這「District 9」簡直跟貧民窟沒兩樣,蝦怪沒有食物來源或被人類剝削殆盡了,就只好去翻垃圾堆,活似難民。
《District 9》的宣傳海報還滿有意思的(讓人想起以前歧視華人而弄出「X人與狗不得出入」)。說及「District 9」,人類設立此區來管理收納這群突然拜訪地球的異客,還因他們不同於人的外表,以充滿歧視性的字眼「蝦怪」稱呼他們(種族歧視發生時,語言就可見一斑),並用蝦怪愛吃的貓食來欺騙他們手中擁有的強大武器,而這「District 9」簡直跟貧民窟沒兩樣,蝦怪沒有食物來源或被人類剝削殆盡了,就只好去翻垃圾堆,活似難民。
導演透過類似紀錄片的攝影手法,引領觀眾的目光隨著主角魏克斯代表MNU進入「District 9」,了解這個人類與外星人共存的世界。為了要遷離這些蝦怪們,魏克斯拿著一份遷移同意書跟蝦怪們「溝通」,不過從形式上的粗糙,足見這不過是官方想做表面功夫(裡頭有太多掩飾太平的橋段,例如在警備車上的宣導廣播,竟說對蝦怪要和藹、友善、微笑;或是跟蝦怪溝通簽同意書時,還講什麼對你們會更好之類的,然後再用貓食騙騙他們合作),他們知道蝦怪們大多沒什麼腦子,而魏克斯一行人在鏡頭前活像是惡劣傲慢的官派人員,隨意翻箱倒櫃之餘,看到蝦怪卵時還放一把火燒了,然後如頑童般在鏡頭前說:「這聲音聽起來像爆米花。」又以蝦怪在此繁衍數量太多的原因將自身行為合理化,表現出人類盲目且自視甚高的優越感。
直到魏克斯意外受到感染,猶如〈變形記〉般被剝奪人的身分,一下子就被打入階下囚,遭受非人待遇。隨著魏克斯的異變,也帶出另一條線:即是貪婪的人們一直覬覦蝦怪的非凡武器,可這融合DNA的高科技武器唯有此族類能使用,因此為了金錢,人們可以捨棄良知做出各種惡行,甚至當地黑幫衍生出宰殺蝦怪生吃,以為有朝一日能與之同化的荒謬行徑。如今無辜的魏克斯,其身上的變異恰好讓這些人看見龐大利益的可能,也使他成了各路人馬追捕的目標。
其中一幕MNU公司強迫魏克斯試槍的畫面,先從空無一物的靶心,再換成死豬,魏克斯對前兩者扣下扳機時,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和未知感到恐懼,可一旦試槍的標靶換成活生生的蝦怪時,他便為這種虐殺的恐懼進而求饒,表示自己願意配合對死豬射擊,然而MNU強迫他扣下扳機的舉動更直揭他深層的恐懼,以往他再如何瞧不起這群異客,旁觀公司派遣武裝人員朝蝦怪開槍,也是因蝦怪不配合諸如類似這般「合理原因」的情況,再者開槍的人又不是自己(試想桑德爾的正義辯論),如今,卻由他沒有任何原因地把蝦怪當靶子射殺,這已經超越魏克斯(對公司)的理解程度,一方面如果公司能如此對待一隻活生生的蝦怪,那麼,要隨意宰割像他這樣的人也是稀鬆平常。
試想,將上述虛構的人物對應在一些社會運動上,一點也不違和。魏克斯一開始是公司負責人的女婿,再加上當時社會整體觀感是普遍歧視蝦怪,站在強權的一方,他不覺得自己在「District 9」的行為有何問題,處於一種為惡的不自知,但有一天,當他身分轉換成受害者時,他便遭受苦果且無人可以求助,因為目前的社會對蝦怪這弱勢族群的逼迫和壓榨相當冷漠,不僅視而不見,還視為理所當然。
當他從MNU逃出生天,片中諷刺媒體聳動人心、抹黑的方式更是一絕!看到媒體用荒謬的理由說「他與蝦怪長期性交」導致變異,然後還附上一張錯位的照片,我看到這裡時,還真不知道究竟該笑還是該感到哀傷。再想到學運期間,媒體和官方所釋放出的消息,將抗爭者塗上叛亂、胡鬧的形象,若非網路媒介的發達,要操縱輿論、一手遮天應該是易如反掌。
此時孤立無援的魏克斯,只有躲進「District 9」,而前頭把世界觀和矛盾鋪排完成之後,後面的劇情就聚焦在魏克斯這個矛盾的個體身上。他想變回人,回到既有的世界,可是這個世界對他冷酷逼殺,反而得向蝦怪求援。
當觀眾看著魏克斯這般自私的人,居然因憤怒而打傷曾經幫助他的蝦怪克里斯多夫,然後揚長離去,再加上前頭他一開始的惡狀,還真難以對他產生好感。然而,當這個小人物最後奮力一搏,駕駛機器人保護蝦怪父子回去母艦上時(突然有點像看EVA了),那一幕幕又讓人感動到不行。當他最後從殘破的機體中爬出來時,看著他已與蝦怪一半同化的異變身姿,頓覺一陣難過,那是一張無辜的臉,而在那一張怪異的臉上,看見蝦怪又看見人臉,若克里斯多夫這隻蝦怪說得是真的,能治癒他變回人,試想,如果人能變成蝦怪,成了蝦怪還能再變回人,更顯得人們一開始的偏見與膚淺,全因為外貌皮相不同。
接著故事又回到紀錄片的手法,專家們眾說紛紜,談起主角魏克斯的去向,懷疑他可能被帶去做秘密研究,而事過境遷後,人們也對他當年的遭遇給予同情,對當初施暴且非法的MNU公司給予譴責。
在推測一番魏克斯的行蹤後,幸好,導演還算是留下仁慈的一手,讓觀眾看到一隻蝦怪翻找垃圾堆,然後折出一朵小花,而這朵小花與魏克斯的妻子收到的如出一轍。
即使導演並未給出蝦怪克里斯多夫究竟是否會回來實踐讓魏克斯變回人的承諾,但他除了外貌改變,從未放棄妻子的心意,跟他還保有人的模樣時無異,正如他當初透過電話對妻子哀求說:「請妳別放棄我,因為我還未放棄妳……」
片子結束之後,心情仍懸宕半空許久,我為那些庸俗不自覺的惡行感到厭惡,也同時為這個無辜的人的遭遇很是感傷。除去那些科幻的元素,蝦怪在我眼中象徵的是一群弱勢族群,魏克斯起初如同其他大眾,是加害者的角色,然而,若有一天這個體制將他劃分到弱勢族群,甚至傷害到他時,居然無人可以幫忙,因為當時的世界就是如此……
這時我不免想起學運,還有被這冰冷體制給傷害的人,而社會上有很多人總說著風涼話,甚至以言語表露私心,這些行為跟一開始的魏克斯有幾分相似,如果有一天當這個強大體制,將這些人劃分到弱勢族群還產生傷害時,我很好奇,這些人面對他者投下的冷漠和風涼話,該做何感想?
這時我不免想起學運,還有被這冰冷體制給傷害的人,而社會上有很多人總說著風涼話,甚至以言語表露私心,這些行為跟一開始的魏克斯有幾分相似,如果有一天當這個強大體制,將這些人劃分到弱勢族群還產生傷害時,我很好奇,這些人面對他者投下的冷漠和風涼話,該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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